随着酒杯碎裂，似有一团黑影凭空生出。
掐着易心脖子的那双手陡然变成了红色，仿佛是被火焰灼烧，出现了烫伤痕迹。
黎云感受到了强烈的情绪。
那些阴影并不逊色于易心的蝠翼，它们更为狰狞恐怖，浮现出一颗颗人的头颅、一张张人的面孔，神色不同，却有着相同的愤怒。
他的大脑尚未分析完毕眼前瞬息变化的种种情形，眼睛已经看到了更为熟悉的鬼魂。
两个女人的脸几乎重叠在一起，又马分开，面对面，直视着对方。
她像是看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，像是从噩梦惊醒，意识恢复的同时，也意味着理智恢复。
不等黎云做什么，见严玉带着那些阴影包裹住了许秀心的灵魂。
她的儿子袁昊泽发出了一声尖叫，屁滚尿流地从沙发翻下来，四肢并用地趴着，想要后退，又在看到黎云后，再次尖叫，往一旁翻滚而去。
黎云现在只能感受到严玉和袁昊泽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。
可袁昊泽剧烈的恐惧感如同无法停止的刺耳尖叫，让黎云完全无法冷静行动。
“闭嘴。”易心轻轻说了一句。
严玉的身形也停在了半空。
严玉缓缓转头，看向了身后的易心。
黎云已经冷静下来。他听到了严玉丈夫的声音。他不知道那是真实的声音，还是对方的心声。可对方呜咽着、叹息着的呼喊，在他心盘桓不去。
“回去吧。他还在等着你。等一切结束……重新开始……”黎云有些艰难地说道。
失去亲人、自身的死亡，这都不是旁人轻描淡写的一句安慰能拂去的伤痛。
或许，严玉更希望获得永恒的死亡，也是魂飞魄散。可在外人看来，伤痛总是暂时的，只要“活着”，总有希望，总有一天会重新快乐起来。
严玉身那些阴影再次如雾气般消退。
袁昊泽受到了惊吓，又想要往后退。他喉咙挤出了声音，却被他自己捂住了嘴，压了回去。
严玉的嘴唇动了动。
“你母亲死了。”
他马转头看向了袁昊泽。
严玉定定看了袁昊泽一会儿，身影那么消失在了房间。
房间里变得安静。
袁昊泽顿时从地弹了起来，惊恐慌张地瞪着易心，又鬼鬼祟祟地偷瞄着黎云。
黎云心一惊。
手枪是左轮手枪，但样式很古老，表面泛着银光，长长的枪身似乎雕刻着花纹。这把枪更像是电影道具，而非杀伤性武器。
易心露出了哀婉的神色，“我的确不是人，是妖怪。可我一直爱着你。我为你做了那么多……我那么爱你……你答应我要结婚的。”
“你这妖怪！你别骗人了！你是想要吃掉我！你想要吸我的血！还有我爸妈！我朋友！你这妖怪！都是你害的！那个鬼也是你弄来的！刚才那个鬼、还有这个鬼！”袁昊泽激动地叫道，手枪一甩，指向了黎云，又马颤抖着指向易心。
“你别过来！”袁昊泽喊破了嗓子。
黎云不禁皱眉，深呼吸着，想要引导袁昊泽的情绪。
袁昊泽的情绪只剩下了恐惧。
那声音太过古怪了。
黎云看了眼易心。
易心曾经带着他在空跳跃，行动敏捷。要躲过子弹……这距离或许太近了……他或许应该出手，分散一下袁昊泽的注意力。或许，他应该吸引一下火力。袁昊泽准备的东西是对付妖怪的，对付鬼未必有用。
“你不相信我吗？”易心开口道，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。
眼泪是真的，悲伤的表情也不似作伪。尽管情绪很淡，但黎云依然感受到了易心的伤感。
黎云突然感到不对。
“那杀死我吧。被心爱的人杀死，大概是我们这些妖怪的宿命。”易心平静地说道。
“易心！”黎云下意识叫了一声。
“你疯了吗？”黎云更惊讶了。
房间的血腥味也一扫而空。
黎云的头皮发麻。
“他是杀人犯，他已经杀了两个人了，他还想要杀你！他答应和你结婚是为了掩盖罪行吧！他根本没有喜欢过你。”黎云努力劝说道，“他和你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不是一样的吗？他们都……”
黎云张了张嘴，“但他现在想要杀你！”
他似乎在这短短时间内想了很多。
可那不是感动，也不是爱情。
他看出了袁昊泽的犹豫。
“你为什么不救我？我杀了那个老女人的时候，你为什么不救我？”袁昊泽突然质问道，神色变得可怖，语气咄咄逼人，“我被关在牢里面的时候，你为什么不救我？”
袁昊泽的神情变得越发复杂，眼光芒闪烁，“其他事情你都能为我做？我